追随.2.[长篇·现实向]

上一节忘标序号了(ノへ￣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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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月前，孙杨在看到那个匿名发来的文件包之后，崩溃了整整三天。

他从来没有应付过这种事情，完全不知所措。

孙杨自觉这十多年来，待人皆不薄。

他会偶尔张扬恣肆，却不渝地坚守底线，不伤他人一分一毫。

至情至性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我执，他的世界非黑即白，爱憎分明。

孙杨简直是惊愕的，他真情以待的人，竟恨他至此。

紧随而来的是恐惧，失望，痛苦，怀疑，还有孤独，荒渺无涯的孤独。

赤诚所以无备，无备所以失措，失措所以仓皇。

他像匹落单的郊狼。四顾无伴，风冷雪硬。

他不跟任何人交流。气力尽失，训练量比平日少了一半。

第四天一早，赖床十分钟之后，他被朱志根扯着领口拽出了宿舍。

朱志根狠狠拍着他的脑袋：你以为得了奥运冠军就能为所欲为了？！你要再这么下去，用不了半个月你就连个屁都不是！你以为谁还会记得你！

孙杨咬着牙不吭声。垂着头，身体挺拔如枪。

你最好给我个解释。朱志根黑着脸说。

我游不动，孙杨揉了揉干燥的眼睛，也没心情游。

朱志根怒火中烧，对着孙杨苍白的脸，蓄力抬手，一边一个响亮的巴掌。

孙杨鼻腔底端涌上一股腥甜的暖流，眼前骤黑，脑袋像沙袋一样发沉下坠。

两米高的人直挺挺地杵到地上，一声巨响。

孙杨在昏迷的半个小时里，做了一个诡谲冗长的梦。

他变成了一条脑满肠肥的鱼王，只吃不吐，浑身金光灿灿，照亮一整片海。

面前是海味山珍，堆积如丘。

饱食之后，杯盘狼藉。

我不吃了，我快要撑死了。孙杨瘫在玉毯上，费力吹出几个水泡。

不行啊，你必须吃，你足够大了，我们的海才足够光明。身侧一只水母在他耳边说。大家都要靠你才能找到回家的路。

那我怎么回家？孙杨看着远处的无边碧蓝。

大王，这床就是你的家啊。水母巧笑，闪出一片微光。

那你呢，你不也能发光吗。孙杨问水母。

水母扭动了一下身体，蓝色的冷光消失不见，周遭却未起变：你看，我的光太弱，亮不亮根本没有关系。

孙杨盯着自己鼓胀的半透明的肚皮。

我也要熄灯，我不亮了，太累了。孙杨说。

大王，万万使不得啊！孙杨听到耳边响起震天的齐鸣。他想扭头看，却无法动弹。

他的尾和鳍被牢牢楔进床板，干涸的血糊在伤口上，像几只失焦的眼睛。

哀求声不绝于耳。

孙杨忍着剧痛挣扎了两下，哭了出来。

在水里哭，眼泪就不会浪费，它会流进泳池，然后推着你往前游。

肥鱼孙杨隐约听到了现实世界的声音。

这是朴泰桓说过的话。所以孙杨记得。
他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。
在梦里也记得。

醒来之后，孙杨发现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。

喉咙灼痛。他起身倒水。

队医推门而入。

巴叔叔，又麻烦你了。孙杨双手捧着水杯，抿了两口。

巴震坐到床边：现在感觉怎么样？

没事，就是有点渴。孙杨用手指磨砂杯身。

孙杨，你知道自己现在是谁吗？巴震沉默了一会儿，问。

知道，我是奥运冠军孙杨，呵呵。孙杨干笑两声。

我问的是把前面那个头衔去掉之后的你。巴震提高声音。

孙杨低头盯着杯子，没说话。

你现在还不到二十一岁。你拿过多少奖牌，多少荣耀加身，我都不管。但你首先是孙杨，活生生的，现在在我面前强撑说没事的孙杨，我的病人孙杨。

巴震按上孙杨肩膀：你不需要强忍痛苦，更不可以自我逃避。

孙杨，有些事情，完全靠自己是解决不了的。你好好想想吧。

巴震起身打算离开。

巴叔，孙杨把人叫住，我需要一个心理医生。

好，我会帮你联系，巴震说，还有，找个能说话的人吧。

我也想找个能说话的人，在得知他们都恨我入骨之后。我想毫无保留，没有任何伪装和介怀地活着，只干一件事，只爱一个人，终我一生。

孙杨想着。他感受到了很多年不曾有过的，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悲伤。

又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，孙杨出门去找朱志根。

是时候好好谈谈了。他们之间的关系已趋于崩坏，裂痕深重，再不补救，只能两散。

朱志根是不肯先行让步的，所以这个台阶，只能是孙杨先给。

朱教练，我能跟您谈谈吗？孙杨找到了池边掐表计时的朱志根。

朱志根看了孙杨一眼：巴队医跟我说了，不是什么大问题，但还是得休息调整一下。我给你半天假，午饭之后来找我。

朱志根没说一句废话，接着转身盯训练。

孙杨回到房间，换上了刚买来的同款泳裤，去到隔壁的短池馆，一跃而入。

PS：讲道理，从各路报道来看，大白找心理医生应该是13年张亚东接手前后的事情。但大白的心理问题，应该是从12年10月某事件之后就开始有了，所以就提前写了。
还有关于某事件，由于故事进展必须提及，仅限文中。我们都知道大白早已放下。
关于念姨，大白自己给的时间轴是伦敦之前就在一起了，但我出于私心还是改了，咳咳。
最后，桓桓今天回家了，木木师兄也搞事情了，活着真好。(ಥ﹏ಥ)